CA88会员入口副教授:少刷手机好好生活!

分类:【学院新闻】发稿时间:2024-05-04 04:06:22 来源:ca88苹果手机登录 作者:ca88手机版登陆唯一官方网站浏览次数:156

  五一假期第一天,你怎么过的?是奔忙在回家的路上,还是堵在景区的人山人海里,或者已经放弃出门,准备在家刷几天手机?

  如果选择最后一种方式过节,从点亮手机屏幕开始,你就将不停游走在各大互联网企业构筑的系统里,你本以为你获得了难得的自由时间,但事实上,你只是被牢牢盯住的消费者。刷完几天手机,你的颈椎和腰椎都会向你,当你以后回忆起2024年5月的这几天假期,会发现过得像竹篮打水,仅有的一点点愉快痕迹很快就蒸发殆尽。

  今天给大家分享一篇采访文章,主角是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副教授、《日常的深处》作者王小伟,他说,「技术并不中立,我们都在被系统所控制,解药是回归日常,因为日常生活不在系统里。」

  科学技术的应用,我们原来觉得它都是好的,有科技乌托邦的想法。现在这几年情况比较复杂了,像核技术、生物工程技术、人工智能技术等等,都对我们造成挺大的冲击。

  大家可能觉得,在不远的未来机器人会取代我们,人的基因也会被改造,技术风险开始跟每个人的具体生活有关系。

  以前是少数的哲学家、伦理学家关注这些问题,现在大家普遍关注技术挑战。科技哲学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视角,去审查我们面临的这些挑战。

  问:有观点说技术是中立的,关键在于人的选择,比如腾讯提出了「技术向善」的使命和愿景,您怎么看?

  王小伟:我觉得在常识意义上,不少人都觉得技术是中立的,就像刀可以用来杀人,也可以用来切菜,枪可以用来捍卫自己的国家,也可以用来平民。

  法国哲学家拉图尔举了很多例子,比如汽车,你不停地要求大家「前方学校减速慢行」,但是效果非常差,还是会有人超速。后来工程师做了减速带,效果就很明显。

  拉图尔说如果每个技术都像人可以说话,那个减速带就在说「不可以超速,超速会给你造成非常不好的驾驶体验」。

  拉图尔认为工程师就是在写剧本,然后在物质技术里嵌入这个剧本,当技术布置在马路上的时候,这个剧本就表演出来了,驾驶员就得配合它的表演,就得减速。所以技术里面是嵌入脚本的,不能说它是中立的。

  还有一个例子,据说当年的皇太子给李鸿章送了一把金质的当礼物,李鸿章看到它就想拿起来开两枪,但当他拿起枪的时候,注意到周围是万籁俱静、炊烟袅袅的,他一开枪就打破了这个宁静。所以又默默地放下了枪。

  有句话叫「身怀利刃,杀心自起」,就是指技术的功能、物质性的安排,对你产生了说服力。你如果有锤子,看别人就像钉子,你手里有把枪,看人都是靶子。技术有那么中立吗?其实挺复杂的。

  问:哲学上常说,人具有主体性,物品是人的附属品。一般我们把人看作主体,枪、技术或者物品是客体。但您刚刚说的,减速带也有自己的思想,它好像也是一个主体。

  王小伟:我觉得拉图尔不一定会说减速带是主体,他排斥主体、客体的这种二分,因为他认为这是从笛卡尔以来的一种现代性建构。

  在这个语境下我们怎么看世界?怎么跟世界打交道呢?那就是我是主体,是自由的理性的存在者,技术是客体,没有灵魂,拿过来随意使用摆弄。

  拉图尔说这个是不对的,它本身就是个现代性偏见,你应该从更高层面观察我们的行动究竟是怎么生成的。我去做一件事,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?

  比如在一些伤人的例子中,有人会说如果当时手里没刀,绝对不会干这事。但从主体-客体的视角来看,你是主体,你拿着刀可以切菜,为什么要杀人?全是你的责任。可是在特定的情境下,有刀的人就更容易冲动犯罪。

  拉图尔建议我们用对称的眼光来审查行动的生成,不要只关注人,而是要观察人和物是如何一道构成特定的行动的。

  人真的像我们自己想象的那么自由、理性吗?我觉得好像也没有,尤其是在现代生活中,人的行动自由是高度受限的,时刻受到其他物质情境、技术情境的深度调节。

  在现代的技术情境下,你不想做什么你也不能不做什么,比如说现在的很多算法,都在对你做一个非常完整的数字刻画,然后去诱导你。

  你明明已经有27双鞋了,但还是买了第28双鞋,为什么呢?因为它每次都给你推新的、符合你趣味的东西,你没控制住就买了,这个也不能太怪自己,你得原谅自己,因为那个技术系统对你造成了很强的说服力。

  把任何一个人放在今天的这种技术情境下,都很难做到不去「剁手」,所以不能简单地说我是一个堕落的人,我不自律。

  王小伟:我觉得普通人反对技术诱导/挟持的空间特别小,我自己尝试的一个方法,就是回归日常,因为日常不在系统里。

  你不能想着说我不看手机,这么想的时候其实就是在跟手机对抗,对抗它的同时也在放大它。越想忘记手机,可能越忘不了,更容易有挫败感。

  手机现在不是我的焦点,我更关注我的那缸鱼,鱼缸每天的生态都不一样,给鱼喂喂食、刮刮藻,都挺幸福的。

  问:其实现在科技的发展也让我们的生活越来越方便了,在各方面都在侵占我们的日常,我们怎样才能真正地走到生活里边去?

  王小伟: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方法。比如说我是养缸鱼,很多人就会说,你挺有时间,我们朝九晚五的,哪还有养鱼的时间。

  有一个事我特别疑惑,比如说生活在一个特大型城市中的上班族,他/她是真的没时间,还是在表演繁忙?有的人是真没时间,但有的人可能还是有半小时的时间来过日常生活,但却要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碌、很上进、很努力。

  现代生活带有表演性质,不少人要努力扮演一个忙碌的人?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大家想要成为一个所谓的更好的自己,实现一个更充实的人生。

  然后你可以再问,更好的自己长什么样?更好的人生是谁告诉我的?这是我自己谋划出来的,还是说社交媒体不知不觉渗透到我心里的。

  我觉得很多时候这种忙碌的痛苦不是外界的一个X导致的,而是人的自我逼迫。韩炳哲在《倦怠社会》里说我们这个社会的暴力不再是逼迫、监视,而是鼓励。

  社会中充满肯定,大家总是鼓励说要乐观、要勇敢、要奋斗,处处给人点赞,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「特殊」「有才华」,终将必成大业,这导致大家现在都在自我逼迫,我不要放松,我要扮演那种很忙碌的人生。

  这样一来,就把整个的日常生活丢弃了,可能慢慢地,到了40岁之后,你会发现演得好累,自己成不了爱因斯坦,也不会成为马云,那时候就会逐渐地回归日常。

  我身边很多五六十岁,在学界很成功的人,他们的生活开始变得特别单调,他们不想扮演谁了,慢慢接纳了自己,接纳自己以后生活立刻就调转了,开始钓鱼、爬山,甚至干农活等等。

  年轻人可以把城市看为一座雨林。年轻力比较好,而且探索欲比较强,对很多事情抱有好奇。列斐伏尔指出现代城市是一个巨大的消费橱窗。城市里最核心的区域都是消费场所。大家都在买买买,在不停地消费。

  怎么能超越消费主义呢?列斐伏尔说可以把城市看作一个艺术品,艺术品不是商品,更多具有超越性的维度,就是它既没用,也不能用来换钱,只能用来观赏。

  艺术品当然好,但是如果你把城市看成一个有生命的状态,看成一座雨林,或许更彻底?就能看到钢筋水泥背后的一些东西。

  其实城市里有很多缝隙,比如说你走到楼下,会发现好多缝隙里长了植物,甚至还有一些动物活着。原来它们不在视觉的焦点里,完全是被忽视的。但从整个地球的表面积来看,城市反倒是缝隙,它不是整个地球的主要面貌。

  同理,你看自己人生的地貌,应该把别人眼里所谓的成功人生看成一个缝隙,它绝不是生命的整个模样。我们的生命里有很多特别有意思的事,比如做顿饭、散个步,这些都是生命自然长出的状态,是简单扎实的生活。

  山里的小草不想长成大树,也不想假装鲜花,它不太在乎别的植物状态,它就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,不卑不亢的,不会去想自己在生态位里只是一个非常低阶的小草。

  现代社会里,普通人的物质生活还是能得到保障的。我们现在每天都能吃饱,甚至还能经常吃到肉,还可以喝奶茶、点外卖,喝不同品牌的矿泉水,穿的衣服款式也特别多。

  但是我们似乎把生活弄得特别复杂,我就经常想是不是应该再读一本书,是不是应该在未来五年有个大变化,我和我同事的关系要怎么微妙地处理。于是捧起《孙子兵法》,捧起《人性的弱点》《自卑与超越》。生活要这么复杂吗?它可以不这样。

  人生不是难题。你看小鹿在山上跑、小兔子打洞、小孩子在花园里闹腾,他们都没有题目要做,我们现在却每天都在解题。

  这可能是忘了生活本来的样子。也很难强求大家放松,大家都在卷,不然心里还不踏实。但是你可以保留另一个向度,生活本来可以很简单的,老把自己活在难题里,会非常遗憾。

  问:现在是一个物质过剩的时代,也出现了断舍离和极简主义等理念,您如何看待日常物品与我们生活的关系,我们应该怎样处理与物的关系?

  断舍离的侧重点在把什么东西割舍掉,让它离开我的生活世界。《日常的深处》里谈的是我们要用心审查和哪些物品可以建立深层的链接,让它进入我的生命体验中。这两个角度不一样,但得到的效果可能差不多。

  对物的感念,中国当然也有。我老家那边会晒腊肉,有一天我妈回来之后跟我说,这两天把肉拿进来,让太阳歇几天。日出日落,太阳有自己的节奏,不需要歇着吧。需不需要是一回事,有没有态度是另外一回事,这就是对万物的深层次的感念。

  对物产生感念,对物的态度很严肃,你自然而然地会让比较少的东西进入到自己的生活,客观上也实现了断舍离的效果。

  为什么我觉得断舍离不太好呢?一是它变成了一种生活方式的兜售。你看断舍离的,常常是一个特大的房子,家里放着设计师单品的家具,这是一种十分昂贵的生活。

  另外,我觉得当你去努力拒绝一个东西的时候,拒绝本身会把那个东西放大。当然每个人处境不一样,有的人用断舍离的效果就特别好。

  有一个读者看了《日常的深处》,给我留了一个言,我特别感动。她说他爸走了以后,火化完他们要整理遗物,有的要扔了,有的要烧了,有的要留下来。

  她要扔东西的时候,她母亲就夺回来,每件东西都要讲一个故事,说她爸当年穿这件衣服的时候跟谁吵过架,跟谁下过棋、喝过茶,都讲出来了,她自己是完全不知道的。其实在她母亲眼里,每件衣服都对应着一个过往。我能在这里面感觉到很多温存。

  问:现代社会虽然物品过剩,但现在的人普遍感到缺乏和不足,很多人通过买买买来填补内心的空虚。这种缺乏和不足是如何产生的?我们该如何消除这种不足的感觉?

  王小伟:这可能是一种现代病,不仅在中国,在欧美国家也很严重。马克·费舍的《资本主义现实主义》指出这可能是新自由主义困境,韩炳哲在《倦怠社会》中也在谈论这个问题。

  现代社会里我们传统的价值都被解构了。上帝已死,传统已死,剩下了一堆松散的选项:要不要结婚?要不要买房?要不要读博?要不要创业?要不要「断亲」?我们逐渐失去了一个整体性的意义和叙事,要把个人的快乐当成为正确生活的唯一标准。

  快乐等于幸福吗?如果能划等号的话,现代社会的快乐肯定比以前多一点,但为什么不少人感觉不幸福呢?为什么抑郁症患者的比例那么高?或许以自己快乐为唯一衡量标准的生活方式是不健康的。

  技术在这里是个帮凶,给你提供大量的便利和商品,让你尽量快乐起来。我不反技术,但或许有必要反思技术。

  西方国家,例如美国其实有不少保守主义者,非常重视家庭、教价值,他们认为适度地回到传统,适度地回归仪式,可以帮我们缓和内心的空虚和痛苦。

  我自己也正在经历这种痛苦,也时常感觉到意义感的丧失,我还没有标准答案,但在尝试用日常进行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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